第二零六章 非礼(3/4)
作品:《乱清》并不敢自居庶吉士之师,所谓“教习”,其实是以研讨为主,具体形式,由一位“学识优长者”和四、五位庶吉士一起,组成一个个的“学习小组”,这位资深翰林,就是“学习小组”的“小组长”,主要工作,是拟定题目、主持研讨。
翰林院侍讲程彝就奉派了“小教习”的差使。做庶吉士的小教习,自然是很有面子的事情,可是,这个差使不好当!有的庶吉士,新入翰林,锐气正盛,辨诘犀利,小教习若不小心,很容易在他们面前出丑露乖的,程彝的这一组里,就有这样的人物。因此,程彝打定主意,我呢,少说、多听,你们几个人,自个儿去吵个够吧。
今天的题目,程彝拟的是,“鹦鹉能言,不离飞鸟;猩猩能言,不离禽兽。”——这是《礼记》中的一句话。
几个庶吉士中,第一个言的,就是程彝心目中的“这样的人物”——目下言路上风头正劲的宝廷。
“六舟前辈拟的这个题目,”宝廷朗声说道,“因时而,好!”
“六舟”是程彝的号。
被宝廷这么开门见山的称赞,程彝做了这么久的“小教习”,还是第一次,他虽然是“前辈”,也不由隐隐然有“荣于华衮”之感。不过,“因时而”?因什么“时”?俺自己倒是没有想过,难得你宝竹坡看了出来呀。
另一位庶吉士,叫做方家祥的,捻着几根疏疏落落的胡子,摇头晃脑的说道:“竹坡所言甚是!想那英吉利、法兰西、美利坚诸夷,一般的‘能言’,可是,‘不离飞鸟’、‘不离禽兽’!至少,算不得衣冠中人!”
此言一出,其余几人,包括程彝在内,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:你这都是哪年哪月的黄历了?眼下讲究洋务,咱们跟洋人,彼此来往,热火朝天,你居然还不把人家当人看?你这番“高论”,要是叫“上头”知道了,哼哼……
“嗐!”宝廷大声说道,“蜕翁!你说到哪里去了!我说的‘时’,不是你说的这个!真正是南辕北辙!”
在坐五人之中,方家祥的年纪最大,比程彝还大着一岁,但是,宝廷话中的“翁”,没有任何尊敬之意——方家祥的号就是“蜕翁”,事实上,五个人之中,宝廷最看不起的,就是这个方家祥。
方家祥脸面微红,嗫嚅了一下,说道:“那,竹坡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‘鹦鹉能言,不离飞鸟;猩猩能言,不离禽兽’,”宝廷说道,“出于《礼记》之《曲礼》,各位且请想一想,这四句话前边儿,都说了些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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