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她了,你不要离开金秋厂好不好?”

我冷冷看了他一眼,恨声说:“你的意思是,我继续在金秋厂做你泄欲的工具吗!”说完这话,我再不理他,快步走开了。

第二天我就去办理了离职手续,但过程并不顺利。因为我怎么也找不到平时用的一台小计算器,按照公司规定,凡是离职时没有交齐公司物品的,一律扣除进厂时的200元押金。虽然明知道这规定不合理,但心灰意冷的我也懒得和他们论理了,只好忍疼被他们扣了进厂时的200元押金。更让我郁闷的是,被押的两个月工资不能现在领,只能在下个月厂内统一发放工资时回来领或找厂内熟悉的人代领。

我再也不想进这个给我羞辱的厂了,便在代领人一栏填了李梅的名字,然后将代领条给她。李梅看到我,和沈洲一样,一直埋怨我不该太冲动了,以后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厂呢?我唯有苦笑。

办理完离职手续,我长长松了一口气,走出我生活了两年的“金秋”厂。“金秋”和我三年前看到时一样漂亮。在金秋厂两年,我没见过劳动合同,更不知道劳动合同是什么内容,我想所有这些,外人是想象不到的。更想象不到的是,就是这幢漂亮的花园式厂房,湮没了我两年的青春。我现在走出来了,但还在近万人的青春继续被湮没着。

对于富裕的东莞来说,我们才是财富的真正创造者,我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,但用血汗换来的只是微薄的薪水,年复一年。如果我还样继续干下去,直到我两鬓斑白时,我仍然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打工妹!外面精彩的世界,依然离我很遥远!

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,所以我把一些衣物棉被寄放在李梅房间里,只提着简单的换洗衣物去了东莞。当我坐在大巴上,再也看不到“金秋”那熟悉而漂亮的花园厂房时,想到未知的前途,忽然意识到,自己做了辞职的决定,也许真的是太冲动了。

好在到东莞打田美霞手机时,她很快跑出来接我了,这让我稍稍得到些许安慰。后来我才知道,几乎每个十元店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,那就是,如果谁介绍一个新的客人入住,谁就可以免费住一晚。田美霞因为带了我,那晚的住宿费就免了。即便如此,我仍然很感激她。

所谓的十元店,其实是一个典型的四室一厅的出租屋,房间里放了20张上下铺架子床,可共40个人入住。推开房门,一股潮温闷热的气息,夹杂着人体的汗馊味,热烘烘地围了上来。

一眼望去,二十多平方米的客厅里,杂乱无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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